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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高喬人是十七到十九世紀出現在阿根廷和烏拉圭草原地區的游牧民。他們英勇彪悍、放蕩不羈的個性激發了詩人們的興趣,由此誕生了以講述高喬人苦難生活為主題的作品。高喬詩歌的代表作是何塞·埃爾南德斯的馬丁·菲耶羅》,被奉為阿根廷民族史詩,也是西班牙語文學的瑰寶。高喬詩歌發展的巔峰是十九世紀中后期。隨著工業文明的推進,游牧民逐漸定居下來,成為農業工人或城市貧民,高喬詩歌也從此成為絕唱。
論文關鍵詞:高喬詩歌;博爾赫斯;馬丁·菲耶羅》;阿根廷文學;民族史詩
引言
1932年出版的《討論集》中,博爾赫斯回顧和分析了“高喬詩歌”的流變和主要作者。幾年以后,在烏拉圭蒙得維的亞大學,他再次就這個主題做了名為“高喬文學面面觀”的講座(Aspectosdelaliteraturagauchesca,Montevideo,N6mero,1950),并單行出版了評論高喬詩歌代表作品《馬丁-菲耶羅》的專著El"MartinFierro”(BuenosAires,Columbia,l953)。出于對這部敘事詩的喜愛,在故事集《阿萊夫》中,他虛構了一個小小的,關于菲耶羅的同伴克魯斯的生平傳記((BiograadeTadeoIsidoroCruz),Aleph)。博爾赫斯睿智而淵博,涉獵高喬詩歌的著作也不止這區區幾篇。我們從博爾赫斯說起,無非想借他的盛名引出高喬詩歌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話題。
一、高喬人
談高喬詩歌,不得不從它吟唱的對象——高喬人說起。“高喬”是gaucho一詞的音譯,現代西班牙語指“十八、十九世紀生活在阿根廷,烏拉圭以及巴西南部里約格蘭德省的印第安土著和白人的混血后裔,他們通常是優秀的騎手,擅長各種和牧業有關的活計”。關于gaucho的詞源眾說紛紜,有說源于印第安土語,但大部分學者認為該詞最早被作為工程技術術語從法語gauche引入,指“傾斜的”。l9世紀出版的西班牙語字典中普遍可以見到這個詞義。后來引申出“不正直的”,“墮落的”,最后發展出今天通用的義項,即特指流浪在拉普拉塔流域地區的短工。
高喬人的形成和歐洲殖民者在拉普拉塔河流域的活動息息相關。l6世紀初,到美洲尋找財富的西班牙人沿河設立了零星的定居點并引入馬和牛等牲畜。當時帝國在南美的經濟政治中心設立在利馬,拉普拉塔河地區窮困落后,人口稀少,勞動力匱乏。由于無人看管,大批牲畜逃離圈養地,回歸到野生狀態,形成所謂的ganadocimarr6n。有了這些ganadocimarr6n和茂密的草原,逃跑的士兵、水手以及被迫捕的罪犯不僅找到了藏身之處,更不必為食物發愁。他們從印第安人那里學會用boleadora(套索)捕捉牲口,和印第安女子繁衍后代,據說這就是最初的高喬人。游牧生活使他們對自然環境和牲畜的習性都了如指掌。l7世紀起逐漸被農場當短工雇傭,從事驅趕牲畜、割取皮革等工作。高喬人在物質上所求甚少,不過一匹坐騎,一份口糧,少許銀錢去pulperfa(即雜貨店)沾酒。他們本性逞強好斗,常常借酒滋事、打架斗毆,更不乏犯下命案而亡命天涯的。因此.gaucho-詞最初充滿了貶義,指那些既無田產,又無職業,靠偷盜為生的游手好閑之輩。
l9世紀后,高喬人進入兩級分化的階段:大部分定居下來成為農牧業的雇工或小農場主;另一些則徹底邊緣化,淪落為城市貧民和罪犯。事實上,從來都難以用“高喬人”一詞指稱某個族群或階級,他們只是一些游蕩在社會邊緣的、身份極不穩定的個體。從他們以雇工的身份定居的那一刻起,真正意義上的高喬人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二、高喬詩歌流變
“最小的事物以無窮的宇宙為前提;反之,宇宙也需要最微小的事物。研究一個現象的根源,甚至是像高喬詩歌這樣簡單的現象,是做無窮無盡的追究”。做這“無窮無盡”的追究,前有古人,后有來者。我們不敢作集大成的妄想,謹借前人的成就在此管窺高喬詩歌的一斑。博爾赫斯推伊達爾戈(Bartolom6Hidalgo,1788—1822)為高喬詩歌的鼻祖。但JorgeB.Rivera指出l8世紀晚期一些作品中已經可以找到這種體裁的特點。其中有一位名叫JuanBaltasarMaziel的教士,在1777創作了CanmunguasoenestilocampestrelostriunfosdelExcmo.SehorD.PedroCevallos(《村野莽漢歌唱塞巴約將軍的勝利》)。這部作品至少有兩個特點為后來大部分高喬詩繼承:刻意使用當地的俗語,以及采取第一人稱自述的形式。詩的開頭寫道:Aqufmepongoacnatar/edb~odeaquestastalas….一百年后,埃爾南德斯讓他的馬丁-菲耶羅以一模一樣的句子開始講述自己的不幸。
l9世紀初,以伊達爾戈為代表的詩人將高喬詩歌推向成熟。伊達爾戈出生于蒙得維地亞的一個貧寒家庭,十五歲起就在一家商店工作。那店鋪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未來烏拉圭立國者Jos6Artigas的父親。也許因為這層關系,伊達爾戈成為Jos6Artigas的親密戰友。從1807年開始,為了捍衛獨立,他放棄財政部的工作,參加了抗擊英國和葡萄牙侵略、以及對抗西班牙統治的戰斗。他的筆和腰間的直柄尖刃fac6n一樣犀利,都是戰斗的武器。宣揚獨立自由和批評西班牙統治階層的腐敗是伊達爾戈作品的主題,它們陸續出現在l9世紀20年代,之后被結成兩個集子出版:Cielitos和Didlogospatridticos(《愛國者對話》)。
‘''''Cielitos”是流行在鄉村地區的一種雙人歌舞,歌曲在每-d,節重復詠唱“cielo”或“cielito”,因此得名。伊達爾戈承襲這種民歌形式,在行軍打仗的間隙創作了許多Cielito,宣揚自己的政治理念。例如CielitopatridticoquecompusoungauchoparacantarlaaccidnenMaip(《高喬人歌唱馬依布大捷》)寫于戰役當時的1818年。該戰役的勝利奠定了智利獨立的基石。伊達爾戈在詩的結尾充滿激情地歌頌聯軍將領道:Vivanueslrafibertad/yelgeneralSANMARTIN/ypublfquelolaFama/consusonoraclaHn/Cieliot,cieloquesf/deMaip6lacompetencia/consolid6parasiempre/nues~aaugus~independencia(大意:圣馬丁將軍萬歲,就讓《榮譽報》吹響號角來把他歌頌,馬依布大捷贏得了我們那來之不易的獨立)。文字淺顯直白,政治立場鮮明,在當時起著傳送捷報、鼓舞士氣的作用。
高喬詩歌發展的高潮是在阿根廷獨裁者羅薩斯(JuanMnaueldeRosas)執政期間,即l9世紀30年代到70年代。羅薩斯篤信集權主義,當政后以鐵腕壓制政敵,引起諸多不滿。借高喬人之口抨擊羅薩斯政權的小冊子開始涌現,其中主要的作者有阿斯卡蘇~L(HihrioAscasubi)和受他影響頗深的德爾坎波(EstanisladodleCampo)。前者的代表作SantosVega0LosMellizosdelaFlor和PaulinoLuceroyAnicetoelGallo于1862年前后在巴黎出版。德爾坎波給自己取的筆名是AnastasioelPolio,對應阿斯卡蘇比作品主人公的諢名AnieeotelGallo~。德爾坎波的主要作品是Faus~,以高喬人AnastasioelPolio的口吻講述觀看歌劇《浮士德》之后的感受。另一位受到阿斯卡蘇比影響的詩人就是與德爾坎波同歲,被稱為阿根廷文學之父的埃爾南德斯(Jos6Hemdnedz)。
l834年埃爾南德斯生于布宜諾斯艾利斯附近的一個大農場。他的父親是軍閥羅薩斯的莊園管家。和許多高喬詩歌的作者一樣,他堪稱文武雙全:十九歲入伍,征戰十載,軍銜至上校;與此同時又是一名活躍的記者和政治家,曾擔任副總統的秘書,生前最后八年連續當選議員。世人對他的評論是“集軍人、記者、政治家和詩人為一身的斗士”。
埃爾南德斯的傳世名著《馬丁-菲耶羅》被認為是高喬詩歌的巔峰之作,阿根廷民族文學誕生的象征,同時也是西班牙語文學、乃至世界文學的瑰寶,迄今為止被翻譯成三十多種文字。有人稱其為阿根廷文學的“荷馬史詩”,或者將它與“堂吉珂德”在西班牙文學中的地位相提并論。作品的第一部分ElgauchoMartfnFierro(高喬人馬丁-菲耶羅)出版于1872年,甫一問世即受到大眾的喜愛。六年中再版十一次,印數達四萬八千冊。1879年出版了第二部分LavueltaedMartfnFierro(馬丁·菲耶羅的回歸)。以后的版本都將這兩部分合為一個集子,冠以《馬丁·菲耶羅》的標題。主人公馬丁·菲耶羅原本安居樂業,但被強行征入民團抵抗印第安人對邊界的騷擾,后來不堪虐待逃跑,從此流離失所,浪跡天涯。作品繼承了民謠的傳統,以歌唱的形式開始道:“Aqufmepongoacantar/alcomtx~sdelavigtiela~。接著用樸實而又生動的語言勾勒出主人公曾經有過的美滿生活:Enotnces…Cuandoellucero/Brillabacnelcielosanto/ylosgansoconsucanto/Nosdecfnaqueledfanegaba/alacocinarumbiaba/Elgaucho…queeraanencanto/ysentaojuntolajog6n/aesperarquevengaeldia/A1cimarr6nleprendfa/Hastaponerserechoncho/mientrasSUchinadormfa/tapaditaconsuponcho~。在經歷了警察追捕,目睹患難好友克魯斯染天花身亡,以及無數次的博殺后,菲耶羅找到了失散的兩個兒子。作品以菲耶羅和黑人歌手的對歌結束,涉及時間、空間、生命等充滿哲理的話題,表現出勞動人民的樸素智慧。例如,當黑人歌手問菲耶羅“上帝為什么創造時間”,后者答道:E1tiempos61oestardanza/deloqueest6porvenir/notuvonuncaprincipio/Nijamdsacatm5/~eltierapoestmarueda/yruedaesetemidd/sielhombrelodivide/S61olohate,enmisentir/Porsaberloquehavivido/Oletestaquevivir~。
在埃爾南德斯創作這部敘事詩的時代,高喬人正在淡出歷史舞臺。作者感嘆他們是隨著文明的推進即將完全消失的一種人。《馬丁·菲耶羅》不是對某個高喬人生活的寫實主義描述。在卷首致出版贊助人Jos6ZoiloMiguens的信中,詩人稱菲耶羅為“復制品”(copia),說自己在他身上濃縮了高喬人的所思所言,賦予他多姿多彩的想象和張揚的孤傲性格,希望了解真正的高橋人的讀者來評判一下這個“復制品”是否與原型有相象之處。
隨著歷史的演進,高喬人在19世紀末徹底從社會生活中消失。用詩歌為他們奏響絕唱的是奧布里加多(RafaelObligado)。他一生都在書齋和文藝沙龍中度過,是阿根廷科學和文學院、以及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文哲系的主要創始人。1881年代表作SantosVega出版。在作品中,奧布里加多已經不再將高喬人作為受苦受難的民族英雄進行渲染,而是更多地通過這個人物形象表達自己對現代阿根廷社會的反思。
三、高喬詩歌的藝術與文化色彩
高喬詩歌的鼎盛時期是19世紀,是拉美現代國家格局形成的關鍵時刻,因此成為阿根廷和烏拉圭脫離歐洲殖民文化的標志,擔當著激揚民族獨立意識的重任,代表作《馬丁’菲耶羅》一問世便被譽為民族史詩。許多作者同時也是軍人和政治家,他們利用作品揭露當政者的腐敗,宣揚自己的政治觀念,淋漓盡致地發揮了文學的實用功能。
高喬人生活在廣闊的草原上卻沒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土地,因而始終難以擺脫貧困。白種移民出于血緣因素瞧不起他們;另一方面,由于被招募去進行所謂的“戍邊”(servicioenlafrlontera)服務,與印第安人作戰,土著對他們也充滿仇視。高喬人遭受的歧視是雙重的,因此大部分作品從一個高喬牧民的角度出發,用第一人稱敘述漂泊生涯的遭遇和不幸。這一點促使研究者從西班牙的流浪漢小說去尋找高喬詩歌的根源。擷趣社會底層人物、用自述的方式敘述,以及貫穿作品的濃厚的宿命色彩是兩者的共同點。盡管高喬詩歌作為拉美本土文學的典型而誕生,但歐洲文學從來不乏對它的影響,甚至表現在最直觀的情節上。例如在《馬丁·菲耶羅》里,主人公的兒子與老乞丐“兔鼠”的共同生活經歷幾乎是流浪漢小說的代表作《托爾美斯河的小癩子》(ElLazarillodeTormes)的再現。超級秘書網
高喬人既受歐洲移民歧視,又不見容于印第安土著。邊緣化的社會地位在詩歌中常常有所體現:一方面,與土著的博殺是典型的主題。此時,印第安人是野蠻和獸性的象征,而高喬人則擔負著維持文明的最后底線的使命。但是矛盾之處在于,他們對集中體現現代文明的城市又充滿了鄙夷和憎惡:城市是歐洲移民居住的地方,也就成為統治階級和壓迫者的象征。高喬詩歌的作者熱衷描繪主人公的游牧生活和潘帕斯大草原,例如《馬丁·菲耶羅》不乏對印第安人生活和習俗的精彩講述,對于歐洲人而言充滿異域風情。高喬詩歌因此被認為是浪漫主義文學在美洲的體現。它在形式上以八音節詩句為基礎,借鑒了盛行在拉普拉塔河流域地區的payada(即興創作和演唱的對歌),而payada本身是對民謠(romance)的繼承和發揚。需要指出的是,在payada和“高喬詩歌”之間有本質的區別。前者是游吟歌手payador(即吟唱payada的人)的隨興之作。這些Payador力圖使用正確的西班牙語創作,只是因為本身文化水平有限,在措辭中不免出現紕漏。高喬詩歌的作者相當一部分出身于富有的莊園主之家,在大都市受過良好教育。他們與前者恰恰相反:為了追求鮮明的地域特點和張揚民族個性,遣詞造句時刻意模仿流浪牧民說話的習慣,作品中出現大量不規范的語言現象。例如:輔音的省略:用ust6代替usted,siguridd—seguridad,barbaridd—barbaridad;輔音的置換:用juir代替huir,giaeno-bueno,alvenid0_advenido,古語的沿用:用agora代替ahora,ansi—asl,fui—if;元音的置換:將murci6lago寫成murci6galo,用peor代替pior,riunido-reunido,rair-refr等等。
帕斯在討論愛與欲的散文《雙面火焰》的開頭說:如果回顧一下自“宮廷愛情”以降八個世紀的西方文學,會馬上證實絕大部分的詩歌、戲劇和小說都以愛情為主題。文學的使命之一是表現激情;它對愛情題材的渲染表明男歡女愛是西方世界最主要的激情。然而,這個定義似乎不太符合高喬詩歌。在這里,對愛情的表現幾乎是空白,女性形象出奇地微不足道。幾個寥寥可數的女性人物被一筆代過,看不到慣常詩歌中對她們的品德容貌的贊頌,甚至連姓名都沒有。
女性在高喬詩歌里是男性的附屬,幾乎總是出于被侮辱被損害的境地。例如在《馬丁·菲耶羅》里,老“兔鼠”因為不滿自己的妻子送來冷飯菜,棍殺了她,常夢見她從地獄出來索魂。印第安女人則即愚昧丑陋又邪惡狠毒。又如:菲耶羅目睹殘暴的印第安人折磨俘虜來的白人女子,義憤填膺。于是同印第安人展開殊死搏斗,將其擊斃,救下自人女子并帶著她歷經千辛萬苦穿越荒野,回到白人聚居區。這樣的情節原本應該以蕩氣回腸的愛情結束,然而菲耶羅毫無眷戀地告別了女子。這段敘述沒有絲毫對主人心理和情感的描述。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菲耶羅與克魯斯的友誼:身為警察的克魯斯倒戈一擊,把菲耶羅從圍剿中解救出來,從此兩個人如影隨形。克魯斯不幸感染天花,最后死在菲耶羅的懷里,而菲耶羅也因悲痛過度昏倒在地。作者在這一段描寫道:Loapretabaconfaelpecho/dominaoporeldolo/erodillasaSUlaoYoloencomend6aJesifS|Falt6anitsojosalluzlTuveurlterribledesmayo/Carcomoheridodelrayo/cuandolovimuenoaCruz~。高喬詩歌是一個由清一色的男性詩人創造出來的男性的世界。在這里,主人公躑躅獨行于荒涼的大草原上,身邊的草叢中藏匿著詭訐的印第安人和官兵,搏殺一觸即發,沒有溫軟的兒女情長,只有廝殺搏斗中結下的兄弟般的友情。
結語
除了詩歌,高喬題材也被運用到一些小說中,如阿根廷作家RicardoGUiraldes在1926年出版了小說DonSegundoSombra,使已經式微的高喬文學經歷了一次重生。但無論小說還是詩歌,都不是發自高喬人的聲音,而是文人以他們為原型進行的藝術創作。博爾赫斯區別“高喬詩歌(poesiagauchesca)”和“高喬人的詩歌~poesfadelosgauchos)”,認為前者遠遠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民間詩歌”(poesfapopular)。在寫實主義的表象下,淳樸的高喬牧民和古典史詩中的英雄一樣,承載著作者所有的理想和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