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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是一鉤皎潔的彎月,行走在暗淡的云彩中。仿佛哭泣似的,她撒下一地寒霜。我獨自站在暗夜里,任冷冷的靜寂將我吞沒。我的心在傷痛中沉陷。
我感到對不起母親。這一次,我是真的讓她失望了。母親從不過問我的學習,可我知道這是一種博大的寬容和信任;而且我也知道,她是怕我心理壓力太大,所以只能將許多關切的話深埋到心底。我卻讓她的期望化作泡影,碎得無可挽回。
母親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心里十分清楚。單是那一聲聲殷切的叮嚀,就足夠我用一生來回報。然而我給她的竟是這樣的一種隱瞞一種背叛。我不該騙她說我一直在努力學習,我不該將她的慈祥的眼神當作羈絆,我不該親手毀掉母親的夢。我不該。
今天就要發榜了,我就要親手將這謊言揭穿了,然后殘忍的看著母親流淚的眼睛說:“媽,其實我一直在騙你!”我怎么能?我怎么可以?!我痛苦的垂下頭,雙腳幾乎失去站立的勇氣。
一只烏鴉從我頭頂飛過,留下一聲刺耳的嘲笑。我扯著頭發蹲在地上,靜靜等待著那并不美麗的朝陽。
我聽得屋內老式的時鐘當當響了三下——已經是凌晨三點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突然發現身后竟然站了一個人。是母親。她手里拿著我的一件外套,靜靜的站在那里。看我站起來,她走到我的身邊來,將手里的衣服遞給我,輕輕說:“穿上吧,外面冷。”我默默接過衣服,卻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心中有一股不安在涌動。母親怎么知道我沒睡?可能她這一整夜都沒睡吧。她似乎已經猜到了我的不安與迷茫。我的幼稚的痛苦雙倍地加壓于母親身上,自己卻全然不知。我感到喉頭哽咽,便佯裝咳了幾下。“媽,你去睡吧,別管我。”心中卻盈盈的盛滿了歉疚。
母親靜靜的看著我。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告訴她一些事情,譬如考試的事。我正想告訴她,又不由的忍住了。我不忍看到她失望的樣子,因為,我從來就是她的“驕傲”呀!母親嘆了口氣,轉身朝家門走去。走了幾步,她停下了,回過頭來:“你還是睡一會兒吧。”我點點頭。她便回到了屋里。
幾只不眠的蟲子在草叢中戚戚叫著,將那漆黑的夜空叫得越發空曠與孤寂。我呆呆望著天空那鉤殘月,感到了一陣逼人的寒氣與孤獨。濃稠的夜讓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我想我必須面對了。我不能讓母親對我徹底失望。我轉身回到屋里,看到母親呆呆的坐著,背對著我,故而沒有看到我。屋里沒有亮燈,我卻借著月光看到了她頭上因勞累而過早出現的銀絲。我的心又一陣刺痛。
是光吧?
午夜的雨聲打斷了睡眠前進的步伐,我在黑暗中突然睜大眼睛,我看到了一雙瞳孔,黑色、恐懼、絕望。那雙眼睛一直盯著我,我試圖伸手觸摸,卻什么也抓不到。
那只停留在對面屋檐棲息的鴿子發出了咕咕的聲音,雨一直下,灰黑色的窗簾被風鼓動,鴿子若隱若現。
墻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分針和秒針互相追逐,沒有止境。
我看到它飛越千山萬水,穿越時空而來,那雙經年的翅膀擦過風沙,盤旋在日夜交錯的罅隙。
山峰倒塌,河床干枯,遠古的兵荒馬亂,大火燒毀村莊,背井離鄉,每一張恐懼的臉孔貼上流離失所的標簽,難以抵達的家書,浸透死亡的恐懼。
馬蹄篤篤,金屬碰撞出一段刀光劍影,死亡,黃土,埋葬。
一蓬衰草叢生,搖搖欲墜,墳墓開裂,閃爍的色彩迷離,天地洞穿,流水停止,古戰場的號角聲震裂空氣,萬馬奔騰,塵土淹沒滅亡的征兆。
軍情告急,是什么賦予戰鴿使命,直刺蒼穹,千萬里。
煽動的雙翅穿越狂風驟雨,死亡與生存的距離被無限拉近又無限擴大。
現在,它飛到了我的眼前。我沒有聽到一聲喘息,我看到它在微弱的燈光里梳理羽毛,背景是無盡的黑暗,那雙瞳孔卻始終閃爍尖銳的光芒,仿佛匕首,刺穿眼睛。
1:23
聲音。
鴿子消失,以不可一世的姿態。
雨水順著玻璃窗流淌,縱橫交錯,仿佛生命的脈絡。
一把微弱的聲音昭示我,行走。
行走在顛倒的時空。
我赤著雙腳走出了黑暗,走向一段未知的旅程。
下一個路口,左轉。
斑駁的墻壁,潮濕的青苔攀附,畸形的蜘蛛懸掛墻角,微弱的磷火漂移,纏繞。
成群的老鼠從下水道涌出,刺耳的叫聲響徹長長的巷子。
足跡和黑色的皮膚,爬行,逃亡,沒有方向。
我繼續著自己的行走,空無一人的巷子沒有盡頭。
老式點唱機發出咿咿呀呀的胡琴聲,柔軟的歌聲游離在午夜的空氣里。
散不開的霧氣令人窒息。玻璃破碎,聲音轉彎,沖出小巷。
是這里吧?千年的沉淀撥不開時間的迷霧。
一面墻壁開啟,烏衣巷靜止,朱雀橋邊的野草阻擋了視線。
屋檐下的燕巢,嗷嗷待哺的生命。飛離,回歸。
古老的意境被聲音點化,一雙執筆的手揮毫,潑墨。
刻在墻上的烏衣巷。
1:58
弄堂。門檻。跨不出的距離。
戲樓的帷布被灰塵覆蓋。
紅色的地磚冷漠了我的雙腳。
弱柳扶風,水袖婀娜。一個回眸見證一道撕裂的疼痛。
月光清冷,河水嗚咽。
沉默的沙洲承載不了千古的愁容,明月不肯越過的高樓,伊人隔水,守候。
停留的小舟,疲憊的船夫。一盞油燈,點不亮心中沉沉的憂愁。
迷離的燈光折射紙醉金迷,回廊被無數的手撫摸。
吟詩作對,逃不開的庸俗的殤。
杯盤狼藉,觥籌交錯。
畫面被不斷切割,拋撒的水珠濕潤了酒醉的臉孔。
我走上古老的階梯,走進了回旋的燈紅酒綠。
僵硬的媚笑和奉承的言辭,琵琶聲動,玉步輕移。
聲聲,淹沒秦淮河低聲的哭泣。
風吹不動詩人的衣袂。
淚眼朦朧,一聲哀嘆。
轉身。決裂的身影無法挽留。
千年的流水,
流不斷漿聲歌影里的秦淮河。
2:09
閣樓,古老的字畫。
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把微弱的聲音指引著我,像是著了魔。
腳步無法控制。穿梭,黑夜和黑夜的輪廓。
雨打芭蕉,西窗剪燭。
黑夜再長也長不過思念。落花紛飛,煮酒,溫暖久違的雙手。
長生殿上夜半私語,締結心與心的距離。
皇城宮闕,涂抹夕陽的輝煌。金枝玉葉,守候深閨的寂寞。
平靜只不過是一張輕薄的面紗。
絕世容顏亦抵不過歲月的輕狂。
逃離,躲避亂世的兵荒馬亂。風塵吹落,容顏漸老。
連理枝枯萎,比翼鳥喘息。
蛾眉緊蹙,婉轉纏綿。愛情是一個謊言。
明眸皓齒終究是過眼云煙。
2:44
走出巷口。駐足停留。
踱步的老人沒有表情。畫面漸漸淡開,蜜糖色的陽光洋洋灑灑。
吐出的煙圈和撒下的煙絲。葛藤植物瘋長。
手中的煙桿泛著幽光,時間在煙霧中流逝。
深藍色的布褲和黑色的長衫,腰帶的掛墜被手掌撫摸。
眼睛深邃,沒有盡頭,長辮爬滿白發。
佝僂的身軀在末世的晨光熹微中行走。
長街,飄落的黃葉。泛黃的紙張被風吹散。
轱轆輾轉。過往的馬車不懂憂傷。
踱步,繼續著落日般的蒼涼。
我站在路口遠遠觀賞,一段不可逆轉的死亡。
盛夏的燥熱沒有消散,遲滯的風吹不開一池湖水的皺紋。
無聲倒下,沉悶的湖水被敲開。漣漪擴散。回蕩。平靜。
飛鳥驚醒,飛散,亭臺樓閣沉默寡語,詩詞曲賦銷聲匿跡。
死亡沒有聲音。
3:00
荒煙蔓草,我用腳步丈量滄老。
仰望,試圖尋找穿越時空的翅膀。
烏云蔽日,黑暗降臨。
死亡的壓抑層層疊疊,沒有風,一絲也沒有。
空氣凝固,笑容凝固,腳步凝固。
無法前進。那一雙翅膀飛不出命運安排的結局。
那個惦念了一千年的情結無法解開,遙遠的呼喊和游蕩的魂靈。
黑暗中伸出的雙手,和掙扎的命運。
慘白的臉孔,無聲的喘息。雨還在繼續。
回憶的腳步凌亂、無章。一聲一聲踩在我柔軟的心上。
我努力掀開時間的棺蓋,想要把記憶腐爛的尸體掩埋。
死亡以無法遺忘的方式抵達,生命是一場走不完的棋局。
凌晨三點的死亡通知書
落在我攤開的沒有脈絡的掌心
——————河北祖沖之中學張克寶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
母親啊,您在忙些什么?
為何您的電話總也無人接聽?
今夜,母親終于來電,
就在凌晨的三點鐘。
她說手機信號不好:
“把聯通換成了移動。
不要再給我寄錢,孩子,
去年今天塞給的錢,
沒花,還在我的兜中。
我這兒過得還好,
那錢在這里不太好用。”
今夜,母親終于來電,
就在凌晨的三點鐘。
她說家里還有沒有咳喘素:
“給我捎來兩瓶。
晚上只能靜坐,
憋得整夜無法安生。
要多加衣呀,孩子,
今年天氣太冷!”
今夜,母親終于來電,
就在凌晨的三點鐘。
她說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爺爺現在駝背耳聾,
癱在炕上兩年,我已經無法再動;
你弟弟還小,不懂事,
至今沒有對象,沒有自己的一個家庭;
你爸爸多咱走的,我都有些記不清;
但你姥爺你舅都已患病,
一個在肝上,一個在喉嚨。
抽時間回來一趟,看看他們,
盡盡孝心,替我聯系聯系感情。”
今夜,母親終于來電
就在凌晨的三點鐘
我說母親你太糊涂呀:
錢,我還要給你照寄,
藥,我還要給你淘騰。
如今的我們呀,
已經遠離了多年的貧窮。
“大舅去世三十七年,
姥爺也走了二十年整;
爸爸走時,你還在病中,
爺爺的‘新衣’,還是您親縫。”
今夜,母親終于來電,
就在凌晨的三點鐘。
他向我訴說著她的擔心,
他的期望,她的心聲;
而我,她的長子,
已經是淚流成行,點滴到了天明。
我不敢向您說破呀,
我的母親,
我的親娘,
我在今世,
“麻煩讓一讓……”
呵呵,你看,單身狗不管過什么節日,都顯得這么凄涼!
所以我決定這個“單身節”要來點兒不一樣的。我要和廣大的網友一起奮戰,投入馬云的懷抱,參加天貓的“雙十一”買買買活動!
在此期間,京東、蘇寧、國美紛紛向我發來信息,溫柔地告訴我:“老板,我們這里也有活動,折扣力度也很大,老板,到我們這里看一眼嘛!”
我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只想告訴他們,沒有用了,我們是不可能的,死心吧!我已經把自己洗干凈,然后躺在馬云床上了!嚶嚶嚶!
“雙十一”當晚,我把所有想買的東西都放進了購物車,就等著零點鐘聲一響,我就火速買單!
可是年紀比較大了,我熬到晚上十一點半,我實在抵擋不了洶涌而來的睡意,竟然就這樣抱著手機睡了過去……
我一直睡到早上八點,醒來之后,神清氣爽。我本來想到昨天晚上錯過了“雙十一”購物,十分懊惱!但是想到自己因此省了錢,心情又美好起來!
我洗臉刷牙,換了套西裝,準備去上班。我拿起手機的時候看到有條短信一直沒看,于是點開了,結果看了一眼,嚇得我差點兒心臟病復發!
是哪個敗家娘兒們今天凌晨三點用我的淘寶賬號用掉了兩萬大洋啊!凌晨三點啊!一定是我的賬號被盜了!我要馬上報警!報警!!
這時候,淺倉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正好打算沖他抱怨一下,不料一接通電話,聽筒里就傳來他的慘叫:“殿下啊!救命!昨天我妹妹用我的淘寶賬號買了好多東西啊!把我支付寶里的錢都花光了,我這個月可能沒錢吃飯,只能吃土了……”
我:“別說了,我也要吃土了!有個黑客今天凌晨三點盜了我的淘寶賬號,花了兩萬大洋!我正打算報警呢!”
結果電話那邊傳來可疑的沉默聲,緊接著淺倉支支吾吾地說:“殿下……有句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啊……”
我:“你我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
淺倉:“殿下你是不是傻啊!凌晨三點的時候,你還在QQ上問我那套男式保暖內衣是不是很、很帥氣、很能顯露你的身材,更重要的是它還打五折,到底值不值得買……那個花了兩萬大洋的人,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我:“真的?!”
淺倉:“真的!千真萬確,臣愿用項上人頭擔保!”
我默默地掛斷了電話,點開購買記錄,果然發現每個訂單的收貨人,都是我自己……
這……
后來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怎樣一種意念,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淘寶,拍貨付款,同時還發鏈接給同事,問他這個衣服好不好看……
唉,不說了,原本上班前還可以在樓下吃碗粉的,現在看了看支付寶里的余額,我決定還是和淺倉一起去吃土好了……
然而這件事情并沒有完。
到公司之后,大家開始興高采烈地聊起昨天晚上搶了什么好東西,比如有人花一塊錢買到了一箱牛奶,有人花九十九塊買到了一臺電視機……
都是好樣的!看看他們的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就知道一定為搶購付出了很多!
過了一會兒,我的閨密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邊,說:“祺祺,你幫我拍個東西好不好,我沒錢了!”
我:“好啊,是什么?”
鏈接發過來后,我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堆衛生×!數了一下,竟然整整十二包!
我整個人不太好了!要是我的粉絲知道了我的淘寶ID,到我的購買記錄里一看,夜祺竟然買過一大堆衛生×?!那么問題來了,他號稱自己沒有女朋友,那么買這么多衛生×究竟是為了什么?
感覺自己特別像個變態!
于是我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她,理由是:“別人在‘雙十一’都是搶電視機、搶名牌包、搶出國游,你倒好,搶紙巾、搶衛生×,搶牙刷四件套!你還能不能有點兒人生追求了!編輯的品位都被你拉低了好幾個檔次!”
結果她瞪了我一眼,說:“哼!別裝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凌晨三點起床,買了一條兩塊錢的男士三角內褲!”
“別說了,鏈接發給我!我幫你拍!”
要不要這么關注我!要不要連我的購買記錄都熟記于心!我有一種被人了后扔在大馬路上的羞恥感,連最后一點兒秘密都沒有了,還能不能做朋友了!嚶嚶嚶!
我翻身坐起來,打開燈取出了很多很多蘋果,有大的有小的。
我把它們攤在被子上,關燈。
漆黑一片。
我斜靠著枕頭,大口大口吃著它們,卻不咽下去,任憑它們的尸體在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直到腮幫子發酸,然后統統吞下去。
喉嚨腫脹地發麻,胸口喘不上氣來。
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吃。
昨晚我吃了多少蘋果我不知道,總而言之我吃到了凌晨三點。還剩一個蘋果孤零零地躺在枕頭邊,像是安眠。
昨晚是元旦后第二天。
我寫下這些的時候胸口還隱隱作痛,我想我家斷網了,我只能這樣子來傾訴我的感受。我無法告訴她們我發生了什么。
昨晚我將冰輪裔第一卷寫完了。還花了將近一小時做了電子刊。我是新手,所以很慢很渣。
我只是想,凌晨三點我睡著的時候,我做了什么夢。
我想有個女鬼和我一起睡著,她睜開慘白的眼睛,對,是慘白的眼睛看我,然后我滿頭大汗地微笑。
真是奇怪的事情。
我明明不記得我夢了什么,可直覺總是這樣告訴我這些無謂的事情。
我今天起來的時候頭發像是騰云駕霧一般四仰八叉。
我做了什么……?